目前的主流经济理念

生活在华人区里,经常听到谋生太难的抱怨。按理说,根据英国出版的《经济学家》报道,2000年以来,全球的经济以人平均3.2%的速度增长,这样下去 2000年代很可能超越1950和1960年代成为近代史上经济增长最迅速的年代。(1950和1960年代因二战胜利全球经济大幅增长。)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谋生还那么难呢?要解释这个状况,还要从一个多世纪以前说起。

18世纪英国经济迅速增长,很多闻所未闻的经济现象亟待解释。 英国人Adam Smith用“无形的手”(也就是市场)解释了这些现象。但是到了1930年代,“无形的手”未能解决全球的大萧条。当时,另一个英国人John Maynard Keynes以其优美的数学模式建议政府以赤字预算的方式解决经济萧条和与萧条同生共长的通货膨胀。

二战期间,在剑桥大学和 Keynes一起防空值班的有一位叫Friedrich Hayek的市场派经济学家。二战以后Keynes的理论被全世界的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国家广泛采用。一时,谁相信Hayek,谁就倒霉。二战胜利后,Winston Churchill推崇Hayek的自由市场学说,在竞选时把管制经济的英国政府比喻成 “盖世太保”。而他的竞争对手Clement Attlee则说Churchill迷信Friedrich August von Hayek的一套(“August”和“von”使得Hayek的名字听起来象欧洲大陆的贵族)。英国人不能理解领导他们打败希特勒的英国政府怎么可能是盖世太保。结果在选举中Attlee把Churchill杀得片甲不回。日后Attlee代表英国参加国际会议,很多人都问:这是谁? Churchill呢?

1970年代,Keynes的经济学说风行全世界,有一段时间搞得Hayek几乎连工作都找不到。事后 Hayek说,那是他觉得,全世界好像就剩下他一个人还相信市场的力量。慢慢地,Keynes的一套遇到了问题。根据Keynes的理论模式,政府在赤字预算时,经济停滞和通货膨胀不会同时产生。但是,以美国为例,到了七十年代,经济萧条和通货膨胀同时困扰决策者。当时的经济学家还给这种不可能出现的现象起了一个名字,叫stagflation,是由stagnation(停滞)和inflation(通货膨胀)两个词拼出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英国市场派的人开始准备推翻Keynes派。一开始,他们的活动几乎完全是地下的方式。后来,慢慢成了气候,就出来和Keynes派正面交锋。几经失败,终于在1979年由Margaret Thatcher扛着市场派的大旗,大胜英国工党,得到了当政的机会。将经济从Keynes学说转到Hayek学说是需要时间的。对于英国和市场派来说,阿根廷军政府侵占福克兰群岛为Thatcher赢得了时间。因为Thatcher派小舰队去阿根廷冒险成功,夺回了福克兰群岛,使得Thatcher赢得了连任的机会。这样,她才有机会完成她的改革。在她的第二任期间,Thatcher顶着各方压力,和英国煤矿工会硬性对抗了整整一年,直到彻底摧毁该工会。这个象征性的事件向英国人宣告,大政府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与此同时,美国的Ronald Reagan也已经上台强行推行紧缩银根的政策以压低通货膨胀,导致美国经济剧烈衰退。在最艰难的时刻,Thatcher和Reagan对市场经济的理念没有丝毫动摇。终于,当通货膨胀得到了控制以后,英美的经济进入了一个长时间的上升阶段。在一次谈话中,Hayek说,在他的老年,年轻人又开始相信市场的力量,这对他来说是很值得欣慰的。

在这个转折中,很富有戏剧性的一出是苏联KGB上校Oleg Gordievsky在1985年叛逃英国,他说服Thatcher政府,苏联的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堪一击。这之后,Thatcher和 Reagan就联手攻击苏联。从Thatcher访问波兰的团结工会,在军政府的鼻子底下公然教团结工会如何和平推翻政府,到Reagan在柏林 “Gorbachev先生,拆掉这堵墙”的演说和美国军力的大幅加强,都给苏联造成了无法承受的压力,最终导致其在1991年寿终正寝。加上中国1978 年在邓小平领导下的改革开放,到了1990年代,除了古巴、北朝鲜等少数几个国家以外,全世界都被市场派控制。